未名湖边山桃初发

原作：

未生绿叶不成妆，浅约清寒立小塘。

待到浓时更回首，方知消瘦是春光。

改作：

未施粉黛只轻妆，浅约清寒立小塘。

待到浓时更回首，方知消瘦是春光。

第一句，山桃初发。“未生绿叶”平叙；“不成妆”补足。“未”、“不”连用，遮诠之法，遮诠本佛家语，从反面阐明事理，与“表诠”相对。遮者遣其所非；表者显其所是。今先生用法现成，自然率意而不见琢磨。

第二句，时令地点。“小塘”，地点（未名湖）；“清寒”，时令（初春），语言简捷且紧扣题面。最为得意处是巧设机关：“清寒”本时令，今如其人，如约而来。二字之前，冠一“约”字，可见机巧。然若无“浅”字透出，纵使机巧，亦难安稳。“浅”者，寒浅绿浅，时浅妆浅，种种风情俱在此中（“浅”非关境界、格调，只归机括、情味之属）。

第三句，从“浅”字跳出，一下子跃到“浓”字上，已然形成动势。“浅”，个性；“浓”，理性，由个性急转理性，乃铺垫、张扬之力。“浅”为受为行，“浓”为识为想，受想行识已然俱足。“待到浓时更回首”虽富意蕴，却更深于机理，王维“行到水穷处，坐看云起时”是也。

第四句，“浓”尚未实至，却已入消瘦，乃“欲去先归”之法。晓得“回首”，一种境界；识得“消瘦”，一种境界；知得“春光”又一种境界。二七十四字透三种境界，岂“借一步说话”了得！“待到浓时更回首，方知消瘦是春光”与王安石“不得春风花不开，花开又被风吹落”（《春风》）相比，更进一层：后者关乎世事，前者关乎生命，虽有见有识，只差一层，眼界高低，境界大小，一管而已。

这里“未生绿叶不成妆”，虽赋笔所用，却觉意象不足，味道不至。如以“未施粉黛只轻妆”替之，不知如何。“立”字稍嫌呆板；“小”字稍嫌纤巧，却也无妥字可替。心怀惶恐，不知以为然否？

点评老师：朱彦，《诗词月刊》编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