功在欲言还止时|—读陈荣辉《南海行》

罗锡文

惠来地处南海之滨，临海有一半岛，原为防护林场，当地称“南海场”，2008年被中石油选为炼油基地，这就是南海油城。己丑清明节虽有幸应邀出席惠来诗社社庆，却因身有俗务，无缘之后的南海采风。值得欣慰的是很快就读到了各位诗友的力作，其中尤以陈荣辉先生的七绝《南海行》印象最为深刻。

我与荣辉兄以诗结缘，过从甚密。但同辈之间，直言不讳，平时有诗来词往，皆于读后畅言得失。但唯有此绝句，一年多来总萦绕思虑，终忍不住将其荐与读者……

春雨春风酒拌诗，倾情南海寸心知。

筑巢久盼栖鸾凤，草软汀花正入时。

许敬宗答唐太宗之问有个名句：“春雨如膏，农夫喜其润泽，行者恶其泥淋；秋月皎洁，佳人喜其玩赏，盗贼恶其光辉”。可见，自然现象在不同人群的眼里，有不同的观感和寓意。先不论诗人之喜乐，“春风春雨”的同时出现，说明作者此时的心理活动是非常复杂的，是不是有点百感交集呢？下面没有直接的说明，只是用“酒拌诗”来承接，然而，“酒拌诗”到底表达了怎样的一种情感呢，慷慨激昂还是缠绵悱恻？到这里我们还无法了解，必须继续从后面的句子去寻求解答。但是，“倾情南海”仅仅是让读者找到了作者情绪不平静的依据，前面的问题仍然没有答案，好在“寸心知”为我们透露了一个信息，诗人心中是有答案的，也极有可能会为读者解开心结。

诗已经读了一半，还没有抓住作者的情绪基调，可见诗人虽心潮澎湃，句子还像春天的南海海面一样波澜不惊。在读者的焦灼中，诗人才点出题旨“筑巢久盼栖鸾凤，草软汀花正入时”。至此，我们才对诗人的深刻思考产生共鸣。诗人和惠来人民对凤泊鸾栖的“久盼”，与我们等待作者点题的焦灼相比，是更加漫长的煎熬。惠来县历史悠久，虽地处潮汕平原，又得南海之利，但旱、涝、风、潮灾害不断，是靠天吃饭的渔耕小县。先民们为了生存，与天斗、与地斗、与海斗，养成了不屈不挠的坚强性格。因为地处南海前哨，靖海千户所的设立，戍边战士为惠来带来了多元的具有包容性的文化，所以虽称“草县”，无论古代、近代还是当代，都是人才辈出的海滨邹鲁。改革开放之后，虽然农业、渔业和养殖业有长足的发展，但出于对大自然的敬畏，惠来人民和当地政府在发展上还是放弃了移山填海的造城运动和机器轰鸣的工业化之路。用他们保护环境、爱护家园的质朴而坚定的信念守护惠来的青山绿水和百里黄金海岸。为此，惠来人民也付出了很大的代价，惠来县的经济发展水平在一个很长的时期里落后于其它县市。很多人开始彷徨，但有识之士始终坚信——人与自然的和谐是惠来人民留给子孙后代的最宝贵财富。所以在经济比较发达的广东，惠来县绵延上百里的海边防风林和金光闪烁的无垠沙滩得到很好的保护，成为一道迷人的风景。在科学发展观被确立为经济社会发展的指导思想之后，人们才越来越多的关注惠来这块处女地，国内外的大型甚至特大型企业集团争相来惠来考察，最后，为配合国家的能源战略，中国石油全国最大的炼油项目优先得到这块宝地，惠来人民把精心呵护的这片青山绿水和黄金海岸交给了国家，惠来人民也必将得到了应有的回报。了解了南海油城的过去和今天，我们才能理解惠来人民和作者作为南海之子对于这片土地深厚而且复杂的感情，我们才读懂惠来人民在“久盼”中却耐心等待凤凰栖息的深沉，我们才领悟到诗人不急于揭示主题的深刻命意。

  最后用七绝一首赠给陈荣辉先生：

能植梧桐待凤栖，何妨鸦雀向旁枝。

来仪未必争啼晓，功在欲言还止时。

陈荣辉  广东省惠来县人。中华诗词学会会员，广东中华诗词学会会员。惠来县文联副主席，惠来诗社社长，《诗词月刊》广东惠来工作站站长。

罗锡文：中华《诗词月刊》社社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