仰瞻尤感岱无棱

——读李青葆先生律诗一首

罗锡文

李青葆先生是著作等身的文学和国学大家，诗词曲赋仅仅是他学术成果中的一个范畴。即便如此，他在诗词界也素享“李青莲之兄”的昵称。近年来，李老师更致力于筹建“孝文化博物馆”，无论对优秀传统文化的传播还是社会伦理建设都意义重大而且影响深远。

李青葆先生的文学造诣以及在文学界的影响力有口皆碑，小说、报告文学、散文、诗词等都屡获全国金奖，学力与成果享誉海内外。因此笔者虽然与其交往多年，在诗词交流兴奋之时也每每有点评其诗作的冲动，但总担心“交深言浅”或因谬解而误导读者。及至今年三月在《作家李青葆诗咏北戴河》这个专辑中读到他近二十年前的旧作《敬奉文学大师王蒙先生》，终于忍不住把它分享给诗友：

敬奉文学大师王蒙先生

神童神笔出神奇，大喜大悲成大师。

壮志十年遭锁链，青春万岁受凌迟。

毫端巧吐心中火，才气高为天上旗。

最爱昆仑温润玉，浮沉荣辱总相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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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蒙，14岁入党，19岁写长篇小说《青春万岁》;  21岁写了《组织部新来的年轻人》，给他人生带来大喜大悲。被戴上"右派"帽子后，29岁西迁新疆，受困16年。改革开放后，任中央委员，官晋文化部长。驰骋大半生，浮沉荣辱，始终相随相伴的是他的夫人方蕤。他说她是一块吉祥如意的昆仑玉。

2004年7月，中国作协安排我和太太江素娇到北戴河疗养。在那里我们得见王蒙方蕤夫妇，并与之合影。言谈间，觉得他们俩均是乐观大度之人，很有亲和力。回青后不久，收到方蕤写的《我的先生王蒙》，读后感慨有加，夜里竟然梦见他们。第二天一早，便写下这首诗。时在2004年9月16日。

“相关链接”是当代新闻文体的叙事方式，李青葆先生用于诗词，犹如“引子”或“序”，以此阐述创作的背景或起因，对读者起到很好的导读作用。这对于擅长创新的李青葆老师来说，是“小菜一碟”。

题目“敬奉文学大师王蒙先生”，把“文学大师”作为定语，表明王蒙先生在诗人心中无可撼动的地位，这种表达效果与直接使用“王蒙大师”的尊称有“必然”与“或然”的本质区别。

首联“神童神笔出神奇，大喜大悲成大师”活用重字，高度概括一代文学巨匠王蒙先生文学道路上的传奇、曲折经历和重大成就，也揭示了成为大师的先天和后天之间的逻辑。笔者曾直言“大悲大喜每无诗”，然而，作家如果没有经历大喜大悲的磨砺与考验，就不可能成长为洞明世事、超越本我的大家与大师。

“壮志十年遭锁链”是“大悲”实况，文字狱深，紧箍咒紧，是特定年代对个人身体与客观环境的禁锢；“青春万岁受凌迟”，“青春万岁”是“大悲”之源，“受凌迟”是灵魂深处遭受的摧残与折磨。经过十六年的煎熬，“心中火”化作毫端异彩，王蒙先生的文学之路再次由大悲转为大喜，迎来“才气高为天上旗”的巅峰时刻。心中火化作天上旗，为时代发声，为文坛请命，精准地刻画王蒙先生当时的状态。但大师最令人羡慕的不是“高为天上旗”的尊崇与荣耀，而是与“浮沉荣辱总相依”的“最爱”——被视为“昆仑温润玉”的爱人方蕤女士的不离不弃、相濡以沫。

王蒙先生是大家所熟知的文学巨匠和文坛领袖，事迹和作品广为人知，要以一首七律来写出王蒙先生特点同时表现作者的感情和思考并不容易。要素的提炼和表现手法至为关键。李青葆先生用中国画的大泼墨手法，用三“神”三“大”勾勒出王蒙先生的轮廓，用《青春万岁》带有个人特征的元素“焦墨绳皴”，用“心中火”和“天上旗”为画眼，写出文学大师的泰岱之神；最后用浅彩平抹，“只此青绿”尽化嶙峋突兀之势，近观刚柔相济，远看则蔚然而深秀！文学大师的崇高形象活现，而且有血有肉，可敬可亲！

2023年立夏于鹭栖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