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 耕
原作
春风织垄一犁长,春草湖边待镜妆。
且问那轮江底月,是非昨日喘牛郎?
改作
春风织垄一犁长,春草湖边欲镜妆。
忽见那轮江底月,想他不是喘牛郎。
“犁”与“垄”对应,有“垄”方有“犁”,无“犁”“垄”便不知何物。“春风”状语,因时因物因人而设,时者日暖,物者境非,人者其乐也。“织”字谓语,此处似无大用,用“梳垄”亦见情趣,然细察便现端倪:“织”后有“女”可贴,女耕也,此其一;有牛郎可拈,女思也,此其二,可见这字动他不得。“长”字补语,用处有三:一者春风悠长;二者情意绵长;三者耕时已长。如此,才能引出以下故事。这一“长”字统领全篇,含糊不得。出句七字,省略主语,不见主人,却举手投足,步步踏着。
“春草”应“春风”,有春风方有春草,此其一。二者,春草或为村嫂,春耕之人,亦不可细究。“湖”字紧要,无它便引不出“镜”字,这一字由“春草”牵出,不见生搬硬套。村嫂临湖小憩,望眼平波如镜,引出一番遐想,自是诗意所需。有“镜”便“妆”,女人之好也。这句紧接前言,以“长”字为用,因垄“长”便有小憩;春风“长”便有镜妆;情意“长”便有春草湖边。可见两句皆为“长”字所设,第一句称其体;第二句称其用,诗者,体用之道也。
“月”因“江”而来,“江”乃“湖”之别称。以湖做镜,未见我,先见月,实乃移情之法。此“月”由“长”转来化得,亦是机关所在。前响应“长”,后呼应“牛郎”,自有奥妙处。“且问江底月”,先移情化物,后拟人设想,情势自在其中。
“喘牛郎”一语两事:吴牛喘月,牛郎织女。如今耕作,已非昔比。机械化成为农业文明;农村剩余劳动力转向城市,牛郎进城创业打工、织女在家务农耕地已成现实。吴牛喘月已然历史,牛郎织女新有内涵。此时湖边问月,是昔日喘牛之月,还是如今他乡之郎?
切磋处,“待镜妆”之“待”不如“欲”字从容贴近;“且问”不如“忽见”自然紧密;“是非昨日喘牛郎”情思不足,主题不朗。以“想他不是喘牛郎”代之,既起相思之情,又付时代之感,使统领之笔“长”字贯穿一线,回抱全篇
{(中华《诗词月刊》编辑部编撰,摘自中华《诗词月刊》切磋栏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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