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要表达典型情绪
樊玉媛
春节的热闹气氛尚未消散,丁老就把我的情致拉回到诗中去,这次是他出题命诗,题名《夜宿》,体式:七言绝句。题材是战争年代游击健儿寒夜宿营,立意是表现军民鱼水情深,以老大娘作为代表形象。因为我没有直接的战争生活经验,丁老干脆抄给我他过去写的一首同题诗,但却是七律,供我参考:
今宵何处宿征鸿?户户茅檐迓好风。
开灶嘘寒千句暖,分浆洗乏一灯红。
笑沉光雾朦胧里,神绕青烟袅娜中。
不使梦随弹雨碎,灯前老眼捉针缝。
显然他是想要我在这首七律诗的基础上,浓缩提纯,只用一半的篇幅(八句缩为四句)来表达该诗的最高境界。我反复研读他的诗,觉得句句形象,字字传神,眼前恍然出现军民鱼水欢情的全景。细析起来,第一、二句属于交代背景的叙事句,颔联是写大娘开灶驱寒,烧水洗乏的景象。颈联则虚写热情交融的气氛,而以光雾、青烟的形象出之。以上都是时、空“过程”,而最后两句,却是时、空的“定格”,战士们都睡了,只有老大娘还在油灯下替战士们缝补衣衫。这一定格,给全诗作了总结,好像“一锤定音”,从传达大娘对子弟兵的热爱感情的浓度、力度来说,也强于全诗,达到高境。我还作了更细致的解悟:这两句诗,意象化工夫确实到家,且一语双关:一、战士的衣服常被弹雨击碎,所以要缝;二、战事频发、紧张,战士很少能睡个安稳觉,做个完整的梦,形象地说梦也被弹雨击碎了。所以老大娘也在缝战士的梦。缝衣亦缝梦,两个意念,一是实事,一是拟想,都以一个“缝”字派生、双祧,添加了无穷的诗意,也把大娘热爱子弟兵的感情推向了更高的境界。多么巧妙呀!因此,我就认定这两句表现的是老大娘爱子弟兵的典型情绪。我学写七绝,就更要抓住典型景象表现典型情绪。于是我就写成这样一首七绝:
风雪寒夜宿农家,大娘生火烤衣忙。
不使战儿惊好梦,灯前缝补待早霞。
丁老一看,首先表扬我比过去有进步,懂得抓典型景象、典型情绪了。他又恳切地批评我太不注意格律诗的平仄押韵规律。他说古典诗词格律是中国文字音韵美、结构美的科学结晶,初学诗的人都要好好继承和运用。熟练以后,再求突破创新,这是诗歌发展之正道。这首诗他帮助我修改如下:
风寒雪夜宿农家,灶下大娘喜煎茶。
不使战儿惊好梦,灯前缝补待朝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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