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山行

原 作

曲曲青山路，红尘落几层。

迎春花未暖，啄木鸟先惊。

残雪留年色，云溪带晓晴。

微风如有意，不负踏莎行。

改 作

栩栩青山路，东风第几层。

迎春花自许，啄木鸟先争。

残雪去年色，流光今夜明。

微风如有意，一醉上云亭。

  山是高山，路是盤路，因以言“层”。层者，山峦叠叠，景色重重，非如此，其意何及？一字之起，必然独到，不可苟同。如以“程”替之，上可应“路”，下可接花，看得顺眼，听得入耳，殊不知已落了俗套！

  “红尘”应“青山”，似无非议，然“落”字一出，黯然失色。“迎春花”，早春之物；

  “未暖”，又早也，时非其令，何言之“落”？

  “啄木鸟”承“青山”，与“迎春花”相对，自然工稳。如以“报喜鸟”替之，虽可见物，却有平俗之嫌。“惊”字用力：时令至而鸟惊，人至而鸟惊。然锻炼此字，当从“啄”字入手，既言“啄”，何言惊？如用“争”字，“啄”便变活，“鸟”亦见性。

  “残雪留年色，云溪带晓晴”亦见精神。诗以性情为大，性者使性，情者用情，游览春山，纵阴山残雪也一一踏遍；日月相推，流光何似？此际延兴，必有遣怀。“残雪”“云溪”二句，如何敞得襟怀？

  向性情着眼，深处用力，自是诗家本色。“残雪去年色，流光今夜明”虽非格物，已然尽性。至于收裹，勿须费力，只要顺势即可。五六已设，明月不归；七八就势，微风扶醉，一上云亭。“莎”可踏，却非此时；“云亭”可登，已是微风扶醉矣。

    朱 彦 ：《诗词月刊》切磋栏目主持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