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是真名士自风流
[发布时间:2016-04-04 20:35:42 ][阅读次数:1317 次]

是真名士自风流

—走近沈鹏

秋 枫


  辛巳二月,春寒料峭。在北京东城区一幢普通的宿舍里,我见到了仰慕已久的中国书协主席、诗人沈鹏老。

  在我的想象中,沈老的家一定非常华丽阔气,可是呈现在我眼前的,竟是一处非常普通甚至有些陈旧的住所;室内概无现在流行的装修,四壁白墙看似有几年没粉刷了,桌椅沙发一色是旧的,屋里摆设除了几盆花草外全是书籍字画之类,摆放也很随意。室内整个给人的感觉是大气自然,不事雕琢。沈老本人也是如此;暗灰色的夹克装;一头潇洒不整的银发;一双睿智的眼睛在镜片后面透着清澈,清癯的面庞镌刻着沧桑的印记。一搭眼就给人一种平易和蔼的感觉。


  置身于这样宽松随和的环境,面对这样平易近人的老者,使我一开始就摆脱了一切拘束。寒暄之后,话题自然转到诗词上来。沈老拿出他前不久出版的诗集《三余续吟》,这是他继《三余吟稿》之后的第二本诗集,可惜第一本我没见过。接书在手,稍作浏览,我就强烈地感觉到,沈老因书法名气太大而掩盖了他的诗名。

  沈老的诗一如其人,平易而厚重,顺畅而深沉,貌似不经心,仔细品味却都很工稳凝练,正所谓“不求工而自工”。如《题傅抱石甲申画山树图》:“展卷分明抱石皴,甲申三百正逢辰。尚思成败留殷鉴,松柏萧森纸上闻。

  由画面想到历史的兴亡之鉴,从纸上听到松柏的“萧森”之声。实际上画家未必有意于此,这是诗人所赋予的艺术感觉。其中“萧森”二字是诗眼,即形象又深沉,正如杜甫题画鹰诗中从“素练”上觉察到“霜风起”的寒意一样,表现出诗人卓越的艺术表现力。又如《题画荷》;“竹无朱色便施朱,映日红荷着白裾。大笔只求颜色好,心存天地抱冲虚。”竹与荷都是绿色的,但在画家的笔下,竹却画成红色,荷叶却画成白色。诗画同理;在画,是只求神似而不求形似,在诗,则是“不求其工而自工”,这就是诗画艺术的高度统一,“大笔只求颜色好”,非大匠莫为。此皆在作者胸襟之廓朗、冲淡和虚静,即“心存天地抱冲虚”。此等襟抱,不是能装出来和炒出来的,正如作者所批评的:“今人只把葫芦卖,也谓胸中逸气来(《题白石画》)”。

  所谓“诗画同源”,是说书法和绘画在艺术修养上是一致的,做为诗人,应能从画面上读出其艺术内涵,进而有所发挥和创造,如《题李延声<魂系山河>》:“鸩毒存亡急,群开入阵图。避趋抛祸福,生死决头颅。蛇豕飞灰日,莱萸插海隅。自强殷鉴近,拒腐越长途。”此诗内涵可谓丰厚,虽使事用典较多但都很贴切顺畅,绝不造作。尾联的告诫则属画外的发挥。又如《杜甫诞生窑洞》,前面表现了对杜甫的同情和赞许,而尾联“诗史光芒终不废,容何颠倒圣和仙?”则是题外话,批评了”文革”时期某大人物抑杜扬李的谬论。

  沈老说:“(对于外界事物)艺术家用自己的眼睛看,用自己的头脑思维。”(《三余续吟》后记)这就是艺术视觉和艺术感觉,比如同是看云,一般人看到的是舒卷无序的乱棉花,而艺术家则可能看到重峦远岫,或奔马游龙;同是一面雨渍斑驳的墙壁,一般人看到的就是杂乱无章的污迹,而艺术家则可能看到山泉飞瀑,古木苍藤,这是艺术家的一种捕捉、联想的能力。《三余续吟》中很多作品都表现出作者的这种艺术能力,如够《外伶仃岛》:“雄奇一岛扼南疆,浩渺烟波气混茫。列屿云开棋局布,孤峰雾过石帆张。感怀文相伶仃叹,畅说军威正气扬。游罢归途雷电激,绝知佳景在汪洋。”在烟波混茫之中,看云中诸岛想象为“棋局”;看雾里孤峰想象为“石帆”,(这里的“云开”“雾过”绝非云净雾散,都应是在“气混茫”之中的景象)而尾联则将这种想象引向极致;雷电交加之中的汪洋大海一定会呈现出绝佳的景象。这实际上已超越语言艺术范畴而进入思想性范畴了。

  很多搞书法的人对于为人题字不以为意,摇笔便题,而书法大师沈老却为此搜索枯肠,竟然搜出一首诗来,此即《红楼馆促题匾额》:

一梦由来最惋伤,欲题四字索枯肠。

人情练迭关系学,世事悲欢急就章。

好了歌如何好了,荒唐诗益转荒唐。

奇书须得千回读,磨墨人磨夜混茫。

  由此可看出大师创作态度的认真,此谓书法;做为诗,则表现作者非凡的捕捉与想象的功力。《红楼梦》中有联语曰:“人情练达即文章”,作者由“人情练达”想到人们相互间的利害制约关系的“关系学”;由“世事悲欢”想到办事全为了即时得利的“急就章”。此联二句应是互文见义的,即“人情练达”落到办事即时得利(急就章),“世事悲欢”源于人们相互间的利害制约(关系学),可悲也夫!颈联更为沉痛:《好了歌》既未“好”也未“了”,“荒唐诗”反而更现“荒唐”(此荒唐即“满纸荒唐言”中的“荒唐”,指《红楼梦》所述之全部内容)。看来,《红楼梦》中的学问太大了,需要“千回读”。人磨墨,墨亦磨人。

一个人的历史修养直接关乎其诗或书的造诣,除上述数例外,《毛公鼎》一诗更能反映出作者对中华传统文化的掌握和挚爱。

“果是庄严不坏身,环观迫察赏天真。煌煌直抵《书经》读,赫赫长如日月新。”

  开眼初惊疑入梦,过庭尚悔欠凝神。炎黄两代同呵护,毋令子孙蒙染尘。”毛公鼎为西周时的青铜器,铸有铭文32行497字,其形成与《尚书》所载史料的时间极为相近,故诗中说“直抵书经》读”,这是只有书法家兼诗人才能注意到的事。“环观迫察”的细读,“疑入梦”的惊喜,“欠凝神”的后悔等,都真切地表现了那种与古人交流的愉悦和对这一珍宝的极度爱惜。尾联“呵护”则不仅是对这一珍宝的呵护,应扩大理解为对整个中华民族优秀传统文化的呵护。中华民族之所以传延发展至今,与毛公鼎等优秀传统文化所形成的巨大凝聚力有直接关系。两岸同宗,同属这一文化渊源,至今还隔海分治,难道不愧对炎黄祖先和子孙后代吗?可谓寄意遥深。

  作为书法家,最好同时是个诗人,诗人书法家优于非诗人书法家之处就在于能随时用自己的笔写出自己的感悟,表现出深厚的文化修养,使书与文相得益彰。从《三余续吟》中可以看出,即使是应酬之作,也能涉笔成趣,绝不俗气,如《题为<人民日报>陕西版》:

丝绸古道响铃铛,长乐未央灯火煌。

不作秋寒归客叹,雄风重振汉唐乡。

  短短四句中,容纳了丝绸古道、驼铃、长乐宫、未央宫、汉唐之乡等多种史实,并反李颀之意而出新,表现了作者丰厚的文史修养,这是那些落笔就是“朝辞白帝”“两个黄鹂”的书者所无法企及的。

  临要分手时,沈老给了我一个惊喜,他拿出了事先写好的一幅墨宝送我,写的是一首五言古绝:“庄生钟散木,大寿藏完璞。散木不堪雕,璞完何必琢。”“散木”因“不堪雕”而得天年,而“璞完”是不要人工去刻意雕琢的,还是本来面目最好。四句偈文式的诗句恰恰概括了沈老与世为人的态度,从他的诗文乃至居室摆设、服饰形象等也都印证了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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